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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佶旻:建设服务国家战略的教育评价学:教育评价与治理专业建设与实践探索

2024-05-20

引用格式:王佶旻. 建设服务国家战略的教育评价学: 教育评价与治理专业建设与实践探索[J]. 中国考试, 2024(5): 13-16.作 者王佶旻,北京语言大学国际学生教育政策与评价研究院院长,教授。一、教育评价学学科的源头与内涵2024年1月发布的《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简介及其学位基本要求(试行版)》(以下简称《研究生专业简介及要求》)首次将教育评价学正式列为目录内的二级学科[1],这标志着教育评价学在教育学一级学科内有了正式的学科地位和身份,学科建设自此也有了明确的目标、要求和标准。教育评价学虽然刚刚取得正式的学科身份,但并非新生事物,相似的学科或专业在心理学和教育学中早已有之。因此,在学科建设之初有必要先厘清学科体系,明确学科定位及内涵。探索分析教育评价学的源头,可以从教育评价学科的发展脉络开始梳理。《第四代评估》中提到,教育评价的发展大致经历了测量、描述、判断、建构及综合等阶段[2]。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和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教育评价的目标不断升级,从追求测量与测量结果的标准性、客观性到对事实的描述和解释,再到以多元化的价值标准评判个体发展、以评价建构认知过程和思维模型[3],教育评价的作用越来越重要。从学科发展背景来看,我国的教育评价理论研究起步较晚。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有关教育评价理论和方法的研究发展迅速,并逐渐呈现评价内容全面性、方法多样性、主体多元化以及日益注重评价的教育性和发展性功能等特点[4]。在此基础上,教育评价的学科内涵得以进一步厘清。《研究生专业简介及要求》中明确指出,教育评价学是一门研究教育测量与评价的理论、方法、技术、工具,为教育督导、监测、诊断、决策、改进提供科学指导的基础性、应用性和综合性学科[1]。由此可以看出,教育评价依据一定的教育价值观或教育目标,运用可操作的科学手段,通过系统地搜集信息、资料并对其进行分析和整理,以实现对教育活动、教育过程和教育结果的价值判断。教育评价的本质是一种价值判断,可操作的工具是实现价值判断的必要前提。因此,教育评价学兼具价值属性与工具属性、基础性和应用性,且具有较强的综合性,在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上也应具有高度的综合性目标。教育评价的内涵还可以从不同的范畴和视角进行阐释。从标准范畴来看,教育评价可分为相对评价、绝对评价、个体差异评价、常模参照评价及标准参照评价;从功能范畴来看,可分为诊断性评价、形成性评价、终结性评价;从对象范畴来看,可分为整体评价和单项评价、群体评价和个体评价;从过程范畴来看,可分为高等学校评价、中等学校评价、初等学校评价、职业学校评价、专业学校评价、师范学校评价、特殊教育学校评价;从主体范畴来看,可分为自我评价和他人评价;从方法范畴来看,可分为量化评价、质性评价等;从工具范畴来看,可分为经典测量理论、概化理论、项目反应理论、数据建模、德尔菲法等[5-7]。二、学科建设的理念与特色教育是一项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教育评价是指挥棒、风向标,也容易成为制约教育理念、教育制度、教育管理等方面长足发展的“卡脖子”难题。教育评价学科建设的理念应基于“国家需要什么、我们有什么”两个方面进行深入思考[8],北京语言大学教育评价与治理专业的建立较好地回答了这两个问题。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教育的重要论述,扭转不科学的教育评价导向,中共中央、国务院于2020年10月印发《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明确提出“支持有条件的高校设立教育评价、教育测量等相关学科专业,培养教育评价专门人才”[9]。为积极响应、切实推进《总体方案》落地见效,系统化地培养教育评价领域的高素质人才,北京语言大学于2021年在教育学一级学科下自主设立教育评价与治理专业,并成为国内首个在该领域拥有硕士点的高校。教育评价与治理属于教育评价学,可谓开我国教育领域独立设置教育评价学的先河。在“国家需要什么”层面上,北京语言大学充分考虑国家教育评价体系未来发展的实际需求,找准教育评价切入点,优化教育评价理论工具,逐步推动构建了富有特色的教育评价学科体系。教育评价改革是全社会共同关心的话题,涉及社会的方方面面;因此,评价改革的主体既包括党委和各级政府,也包括学校、教师、学生及社会用人单位等组织。基于此,“教育评价与治理”学科以服务国家战略为总目标,以构建新时代教育评价理论与人才培养体系为基本目标,紧跟社会需求的“做实”理念,结合教育实践,为国家和社会培养、输送教育评价领域的专业化高素质人才。在“我们有什么”层面上,应结合高校、院系的客观实际,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办教育、建学科。北京语言大学根据自身办学基础和特点,将教育评价与治理专业定位为以教育学为核心,以心理学、语言学、计算机科学等学科为支撑的交叉学科;在发展方向上,教育评价与治理专业以教育评价为本,立足既有学科和研究基础,突出自身优势和特色。目前,北京语言大学“教育评价与治理”学科的主要研究方向有三个:一是国际学生教育评价与治理,具体内容包括国际教育评价与政策研究、国际中文教育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研究、教育对外开放动态监测数据库建设、国际中文教育评价与治理智库建设、国际学生教育质量与评价标准研究、中文教师发展与评价研究等;二是少数民族语言教育评价,具体内容包括少数民族地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教育监测、少数民族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教育评价智库建设、少数民族语言测试和标准化等;三是儿童语言发展与评价,具体内容包括特殊儿童语言发育评价、儿童语言发育异常评测、自闭症谱系语言评测、语言障碍的发病机制和干预策略、儿童语言康复、特殊儿童语言资源库建设等。教育评价与治理学科有两个突出特点。一是交叉性和融合性。与传统的教育学科不同,教育评价学将测量学、统计学、认知神经科学、管理学、计算机科学等学科有机融入教学和科研,为学科建设提供多方面支撑。在学科建设过程中,以拓展新的学科增长点、丰富学科内涵、构建良好学科生态作为衡量学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目标,以扎实的理论研究和创新实践为依托,切实使新兴交叉学科发展成为推动新文科建设的动力。二是在学科内涵与外延上体现国际化、开放性。北京语言大学是一所国际化程度很高的大学,素有“小联合国”之称,在国际化教育评价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也为教育评价的国际推广创造了有利条件。因此,学科建设的关键点之一是建立教育评价国际化的交叉学科平台,结合国家教育发展需求,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教育评价与治理人才。三、学科建设的路向与发展目前,我国教育评价学的学科建设具有共性特征,其发展路向和重点是回答好“我们要做什么”的问题,目标是建立教育评价学的自主知识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构建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教育评价学。在建立教育评价学自主知识体系中应做好三方面工作。首先,要以我国实际情况为研究起点,提出具有主体性、原创性的理论观点,助力构建彰显中国特色、体现世界水平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其次,要以“引进来,走出去”的方式深入研究国际前沿的教育评价理论,探索国际认可度高的教育评价方法和国际通行的评价体系,使其服务于我国的教育评价改革实践。最后,还应针对当前教育评价理论创新主导能力不强、实践普及和应用范围不广、专业人才匮乏等问题,建立既符合本土教育发展要求又具备较高国际认可度的教育评价体系,并对其进行创新性实践[10]。在人才培养方面,应积极探索新时代学科建设的理念及创新做法,以“德才兼备、学科交融”为导向进行课程体系构建,加深专业基础、加强学科交叉融合。在学术团队建设方面,应着眼于学科的长远发展,构建“专而特”的教师和学术研究队伍。以北京语言大学设立的教育评价与治理学科为例,学校及院系在人才培养方面积极思考、勇于探索富有特色的培养模式,逐步实施专业导师贯通制培养模式。所谓贯通制培养,是指研究生入学后不仅可以选定一位指导教师和一个专门的研究方向,还可以根据自己的研究兴趣选修其他教师的精品导师课。同时,该学科的每位导师都要推出一堂或几堂精品导师课作为公开课,这样不仅可以拓宽学生的视野和研究领域,还有助于培养一专多能的人才。目前,北京语言大学的教育评价与治理专业已经招收两届硕士研究生,这些学生的来源广泛、专业背景多样,本科修读专业涵盖了数学、管理学、教育学、文学等多个一级学科。这样的生源结构虽然符合教育评价学“专而博”的特点,但对人才培养的理念和方法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未来,学校和院系在学科建设和研究工作中,将专注于课程体系建设、科研实践创新、一流人才培养、合作渠道拓展等四个主要任务,构建服务于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的自主学科体系,致力于培养教育评价领域的专业人才。具体措施包括以下四个方面:1)完善课程体系,打造精品课堂。在专业设立之初,学院开设40门专业课,主要包括基础课、主干课和选修课等。在专业建设过程中,学院有关部门逐渐意识到精品课程的重要性,并迅速制定精品课程计划,希望通过优秀的样板课程逐步提升教育教学质量。2)搭建研究平台,鼓励实践创新。教育评价学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的专业,学生不能只局限在书本和课堂中,一定要有实习或实践经验。因而,学院与多家单位建立实习合作平台,鼓励学生走出校门,积累实战经验。3)加强师资建设,培养一流人才。与教育评价人才短缺的情况相似,教育评价学的师资也极为匮乏,因此,亟须借助教育评价学科建设之机,加强师资队伍建设,为培养一流评价人才打好基础。4)汲取先进经验,拓宽合作渠道。在学科建设过程中,学院有关部门收集了大量国内外高校和科研机构关于教育评价专业人才培养的方案、课程、实践模式、就业渠道等资料,并结合我国学科建设的实际情况汲取先进做法。未来,学校还将持续拓宽学术交流渠道和平台,与国内外知名大学、考试机构建立合作平台和联合研究中心,并尝试开展实质性合作项目。总之,教育评价学的建立和发展是时代之需、社会之需,理应在新时期为国家教育评价改革和教育强国建设提供理论、技术及人才的支撑和保障。 参考文献略。(免责声明:本文转载于《中国考试》公众号,转载旨在分享与交流,版权归属于原作者,文章观点与本栏目无关。如涉侵权,联系立删!)

余清臣:面向良好教育生态的教育评价学学科建设

2024-05-20

引用格式:余清臣. 面向良好教育生态的教育评价学学科建设[J]. 中国考试, 2024(5): 8-12.作 者余清臣,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副部长,教授。作为热门的研究与实践领域之一,教育评价对教育根本价值的实现与教育质量的提升所具有的推动作用越来越受到重视。2024年1月,《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简介及其学位基本要求(试行版)》发布,教育评价研究迈入学科化时代,教育评价学自此将以学科的身份和组织形式开展研究探索和知识积累。在推进教育评价学的学科发展中,深化和扩展教育评价学的社会使命担当至关重要,如何从学科整体建设的角度确保教育评价为建设良好教育生态作出应有的贡献,是一个特别值得关注的问题。一、教育评价与教育生态教育作为一项重要的社会事业在每个历史时期都有着发展的使命和追求,在当前更是要以高质量发展为核心战略任务。在谋划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坚持系统观念和问题导向是两个尤为重要的指导思想。在这两个指导思想的指引下,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就是教育的系统发展,也是教育突破一个个重大问题以达到系统性升级的过程。要实现教育的高质量发展,首先要从系统上认识和思考教育,教育生态的理念和思想在这个方面有着丰富的研究积累。正是在促进教育整体发展和优化教育各类参与主体存在状态的目标引领下,生态系统的思想理论开始被用来解读教育问题和筹划教育发展。在这个方面的众多研究中,范国睿的相关研究具有代表性。他对教育生态系统的理解建立在这样的生态系统观之上:“生态系统是指一定地域(或空间)内生存的所有生物与环境相互作用的具有能量转换、物质循环代谢和信息传递功能的统一体。”[1]与此同时,他提出教育生态学的两个基本理念——生态系统和生态平衡。这些观点表明,教育生态的根本思想就是以生态系统的观念认识理解教育,并在此基础上推动教育发展达到生态系统意义上的动态平衡发展状态。可以说,教育生态的视角和方法对追求教育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对当代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追求和追问可以按照教育生态发展的逻辑进一步展开。在问题导向理念的指引下,当代教育特别要重视较为严重的教育生态问题。2018年下发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和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是应对教育生态问题的两个代表性文件:前者指出“开展以‘应试’为导向的培训,造成中小学生课外负担过重,增加了家庭经济负担,破坏了良好的教育生态”,后者提出“构建教育良好生态”的重要指导思想[2-3]。可以看出,教育生态已成为国家重大教育政策的重要主题,构建良好的教育生态已成为党和国家的一个奋斗目标。在教育生态失衡或被破坏的多方面表现中,一个比较核心的影响因素就是作为教育评价形式之一的考试。可以说,以考试为主要形式的教育评价带来学生沉重负担、教育内卷化、学校-家庭-社会教育协同失序和公众教育焦虑等不少教育生态问题。教育评价在实质上是教育质量管理的一个必要手段,其支撑的各种教育质量管理措施在根本上影响着各种教育生态主体的存在状态,扭曲的教育评价导致多种教育生态主体及其相互关系的异化。关于教育评价的定义和解释,存在很多不同界定,其中较为独特的是泰勒的教育评价观。泰勒认为,教育评价“已被看作是在教育情境中找出实际发生的事情,从而指导计划和行动的过程”[4]。同时,也有不少对教育评价内涵的概括性解读。有研究者指出:“目前在广义上使用这个概念(即教育评价)时,它包括了所有的和教育活动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实态的把握以及价值的判断。”[5]对待这样的教育评价定义分歧,一个相当可行的办法就是在结构层次上有机组合它们,由此得出对教育评价的系统解读:教育评价在主体过程上是对教育的实态把握和价值判断,此层面教育评价的结果是关于教育特定实际状态和价值的认识和判断;教育评价在功能机制上是依据某种实际发生的教育来指导教育的计划和行动,此层面教育评价的结果是基于教育实际把握的教育计划和行动指导。此外,“计划和行动指导”这个教育评价功能表述意味着,教育评价的根本功能就是促进教育计划和行动,即对教育质量进行管理提升。在这个意义上,教育评价一直坚持追求更高教育质量。事实上,教育评价的出现和发展源于对教育质量把握和提升的需求,因而也是把握和提升教育质量的教育实践活动。一般来说,教育具有选拔和培养两个方面的基础功能,无论是为选拔筛选提供依据还是为培养促进提供方向,都需要通过教育评价把握教育现实。正是在为教育质量提升提供支撑的逻辑上,教育评价直指服务于选拔筛选和培养促进,因而其从根本上会影响教育生态主体的存在状态。从根本上看,良好或平衡的教育生态应该是这样的:特定领域中多种教育主体在动态关系上相互适应和契合,多种教育生态主体在特定领域中都能从所处环境中获得生存发展所需的能量、物质和信息。从现实情况来看,教育评价时而会出现一些扭曲问题,当前最为典型的就是“五唯”教育评价。从教育评价的功能机制来说,教育评价的结果通常主要用于教育质量管理意义上的选拔筛选和培养促进,这个基本定位既适用于学生评价又适用于教师评价。“五唯”教育评价的实质是以片面维度的评价作为实施特定整体教育质量管理措施的核心依据,这实质上也是“小评价大应用”问题或片面独断型教育评价问题。在片面独断型教育评价中,各种教育生态主体因为教育评价不全面、不科学和不公平而被归入不合理的教育生态位置,逐渐割断与周围世界的合理关系。罗萨认为,加速的世界对于主体来说“已经变得沉默、冷淡、默然”,这种“自我与世界之间的沉默、冷淡、默然”就是最外显和深层的异化形式[6]。从现实表现来说,扭曲的教育评价所导致的教育生态失衡风险常常突出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扭曲的教育评价容易导致学生在教育中的异化。就较受大众关注的教育生态危机而言,仅以部分科目的考试成绩来评定和对待学生的做法,极易使学生陷入拥挤竞争地带,进而对所处教育生态环境产生沉默和冷淡。扭曲的教育评价还会导致内卷化、刷题和疯狂的校外补习等一系列教育生态失衡问题。第二,扭曲的教育评价容易导致教师在教育中的异化。与学生的情况类似,教师在日常教育工作中也是被频繁评价的对象。实际上,专业工作需要专业知识的引导和支持,而专业知识生产领域中作为学科规训方式的考试评分也必然会渗透到各种专业工作领域,这就是霍斯金所揭示的考试评分做法在现代社会中的蔓延[7]。实际上,“五唯”教育评价同样会把教师挤入拥挤竞争地带,进而导致教师对所处教育生态环境更沉默和冷淡,即教师在教育生态环境中的收缩状态。这种教育生态无法使教师在更广泛和积极的关系中得到自身发展所需要的能量、物质和信息,更无法使教师向学生或其他教育生态主体积极传递应该传递的能量、物质和信息。第三,扭曲的教育评价还容易导致学校、家庭和社会的教育异化。在理想的教育生态中,多种育人主体能够积极地围绕培养人的核心任务结成紧密的关系网络。一旦片面独断型的教育评价在教育生态中蔓延,各种教育主体也会因此把自身的活动收缩到片面独断型教育评价所定位的领域空间中:家长只关注孩子的考试成绩,教师只关注如何写论文,学校、家庭和社会也不可能围绕学生的全面发展结成丰富的教育生态关系。在这种相互割裂或断链的状态下,教育生态对多个育人主体不再富有营养,教育生态的平衡发展更是无从谈起。二、建设面向良好教育生态的教育评价学学科的根本含义是被学术主流承认的组织结构性知识分化,教育评价学的学科建设在不断巩固发展对应知识板块的同时,要从根本上追求更大范围和更高层次的承认。在衡量一个研究领域是否够得上学科水平的问题上,不少人提出专门研究队伍、专门研究方法、专门学科组织、专业学术出版物等方面标准的要求,但这些硬性标准与不少学科的发展状况也常有或多或少的出入。因此,在关于学科性和学科内涵的探索上,有观点认为:“学科的概念并不是完全直接明了的……这取决于起主导作用的学术机构在多大程度上承认它们以组织结构形式进行的分化,也取决于国际学术共同体的独立程度,如是否有自己的专业协会和专业期刊。”[8]在这种学科观中,学科发展要特别关注学术主流承认、组织结构性知识分化和学术共同体独立性等特征,其中最重要的是学术主流承认。无疑,一个研究领域得到学术主流承认,并不只是因为其研究成果或知识品质,一定还包括是否分担了知识界应该担当的社会责任与使命。就教育评价学所属的教育学科来看,要担当的社会责任与使命在最为直接的意义上就是为持续推动教育改革发展作出贡献,即为高质量发展的教育负责。只有教育评价学独立自主地分担高质量教育发展的相应责任与使命,才可能让自身的研究成果和学术共同体得到更高水平的学术主流承认。实际上,教育评价的伦理问题已经引起不少关注,这既源于教育评价本身具有的社会实践性,又源于教育评价之于教育实践发展的重大意义和风险。有研究指出:“教育评价备受重视,但教育评价伦理准则尚未系统地建立起来,这就导致教育评价问题严重,而且致使教育评价成为我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桎梏。”[9]在教育评价发展较快的发达国家,教育评价的伦理问题也逐渐成为教育评价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有研究指出,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就开始对教育评价伦理问题进行研究[10]。已有教育评价伦理研究所提出的具体教育评价伦理准则存在视角和侧重点上的不同,但均体现出教育评价要为教育发展和教育中的人负责的明确意识。教育评价学的学科化发展要为教育生态负责,要面向良好教育生态,这是教育评价学更能得到学术主流承认的一个重要基础。一方面,既往教育评价实践凸显了其对教育生态状况的积极或消极影响;另一方面,教育评价在功能逻辑上要支撑人才选拔筛选、对学习的促进和对人的培养,而这必然会改变教育生态主体的位置与境遇。基于教育评价与教育生态之间的密切关系,教育评价学的学科化建设要特别注重从学科使命、研究主题、研究过程和研究成果四方面加强教育生态意识,以提升教育评价学对良好教育生态建设的贡献度。第一,教育评价学要明确学科发展的教育生态使命。在学科化发展的进程中,教育评价研究要实现更高水平的组织结构性。为此,要把教育评价学学科发展的根本使命和行动战略变为所有学科建设者都要遵守的规范,以此保障教育评价学的长久发展。换言之,从根本上讲,要建设保障教育评价学科化发展的学科规范,即人们常说的学科规训制度,而为教育生态负责就是教育评价学学科规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学科规范就是一个学科事实上承认和遵守的章程,主要用以明确本学科的性质、使命、原则、领域设置、组织机制等内容。为教育生态负责,意味着教育评价学的学科规范在使命、原则甚至领域设置中要体现教育生态使命。学科规范可以在很多方面发挥作用,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它是学科内最通行和最重要的考核和评价标准。为教育生态负责的使命,最终要渗透到教育评价学学科内部考核和评价的广泛标准中。第二,教育评价学要强调研究主题的教育生态审视。具有教育生态关照意识的研究选题是教育评价学担当教育生态使命的一个必然要求,这就需要对教育评价学研究主题选定进行引导和规范。一个学科的发展离不开重要研究主题的选择,而依据什么标准来选择重要的研究主题就成为需要进一步探讨的问题。从当今流行的教育研究思路来看,问题导向是比较主流的共识和方向,即教育研究应注重紧扣时代脉搏、聚焦中国问题和突出问题导向[11]。无疑,从问题出发确定研究主题,突出问题导向,也是教育评价研究的主流趋势。在一些专门研究中,问题常常被界定为期待的状况与现状之间的落差[12]。基于这个定义,教育评价学要在研究主题上找到有价值的问题,就是要从教育评价相关的现状及其相应的理想之间确定落差。遵循这个逻辑,教育评价学要面向良好教育生态,为教育生态负责,就需要做到如下三点:首先,要关注与教育评价密切相关的教育生态失衡现状,从中分析教育评价现状;其次,要确定与教育生态失衡现状相对应的教育生态理想,从中分析教育评价理想;最后,对比教育生态及相关教育评价的现状与理想,找出教育评价在理想与现状之间的落差。总体上说,教育评价学的学科发展强调在对教育生态审视中发现教育评价问题,以此作为教育评价学的重要研究主题。第三,教育评价学要加强研究过程的教育生态思维。在不当教育评价可能导致教育生态风险的逻辑中,非常关键的环节主要有以片面维度的指标作为对评价对象进行整体判断的核心依据,基于这种片面独断的评价结果进行选拔筛选或培养促进。为了避免教育评价导致教育生态风险,教育评价学在发展中要特别强调研究过程中的教育生态思维渗透。这实际上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教育评价学在评价方法研发研究中要特别强调全面意识、科学意识和公平意识,要精准把握评价指标对评价对象的指示性范围和程度,不让片面的评价指标直接等同于对象整体;另一方面,教育评价学在评价功能研究中要特别强调对教育生态主体进行必要的保护和尊重,在根据教育评价结论进行的选拔筛选和培养促进策略设计中要贯彻生态平衡思维,避免在教育评价结论的功能实现中让相关教育生态主体的存在发生异化和扭曲。第四,教育评价学还要系统提升研究成果的教育生态价值。教育评价学要面向良好教育生态和为教育生态负责,除了做好学科规范、研究主题选择和研究过程中的思维渗透外,还要有一个重要的努力方向,这就是建立教育评价生态学的专门研究范畴。从非学科化发展到学科化发展阶段,必然要求学术研究活动的组织结构化,而组织结构化的学术研究在整体目标上就是建设内在契合、衔接紧密和覆盖全面的学科研究体系。对教育评价学来说,坚守教育生态使命、强调教育生态审视、加强教育生态思维渗透等均能提升相关研究的教育生态价值。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缺失,即教育评价学如何在整体和系统层面持续为教育生态发展负责。为弥补这个缺失,教育评价学应从学科范畴上作出筹划和努力,具体就是要通过不断积累和积极筹划在教育评价学的学科中发展出教育评价生态学的新研究范畴或学科分支。可以期待,教育评价生态学以教育评价的教育生态使命、原则以及相关的重要主题为主体内容,在综述已有相关教育评价研究的基础上推进对教育评价生态问题的系统思考与持续探索。 参考文献略。(免责声明:本文转载于《中国考试》公众号,转载旨在分享与交流,版权归属于原作者,文章观点与本栏目无关。如涉侵权,联系立删!)

安雪慧 张琨:信息技术增效作业育人改革的困顿与突破

2024-04-09

摘要:如何借助信息技术特点和优势增进作业育人功能,是当前教育教学改革中需要关注和解决的现实问题。近年来,各地和学校开展了信息技术助推中小学作业育人改革的积极探索,但也出现了一些实践困顿:将传统作业简单电子化、库存化,信息系统平台建设缺乏整体规划,作业设计从题库里简单“拿来”,作业批改简单依赖系统“对错式”标记,作业点评反馈异化为系统推送作业,作业教研机械依靠系统或第三方平台,家校协同简化为系统平台搭建。未来,以信息技术增效作业育人改革,需要对信息技术增效作业育人功能有充分认知,将作业管理信息平台建设纳入省域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建立区域作业管理大数据库,充分依托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数据开展教学基础研究,加强参与者应用作业系统及资源的能力建设。关键词:信息技术;作业育人;作业管理;作业改革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与完善,新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广泛应用已成为一种现实和趋势。如何在中小学育人实践中用好信息技术,成为新时代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难点和热点问题。从国家教育综合改革制度设计和实践路径看,改革已深入课堂教学环节。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国家明确“双减”政策要求后,各地采取各种措施推动作业管理改革,力求减轻学生作业负担,其中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助推中小学作业改革是一个重要方面。借助信息化手段、教育智慧平台和大数据,各地和学校积极探索,尝试从作业供给、筛选、批改、反馈、互动等方面推动作业改革,实现减负目标。但需要明确的是,教育是育人活动,对信息技术在作业改革中的应用不能简单奉行“拿来主义”,须与教学需要、学生成长规律紧密结合,始终以实现育人目标为导向,以服务学生学习、成长发展为核心,为精准教学提供有力支撑。因此,如何借助信息技术特点和优势,把握信息化背景下中小学作业的育人方式和新特征,梳理目前各地探索借助信息技术推进作业改革的实践现状及遇到的新困顿,对于进一步优化作业育人功能和提高育人质量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是教育教学改革实践领域需要关注和解决的问题。一、中小学作业减负改革呼唤信息技术助力(一)作业改革实践矛盾问题化解需要科技支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从教育发展改革路径看,作业管理一直与中小学减负政策紧密联系。1955年,教育部颁发《关于减轻中、小学校学生过重负担的指示》,这是国家首次明确学生减负的政策性文件,强调减少课外作业量、减轻学生过重的课外作业负担。1984—1999年,减负政策对各学段学生作业时间的要求更加具体,提出作业难度要适当。2000年至今,作业减负政策关于作业时间的要求有所调整,开始强调多样的作业形式,明确作业减负责任主体。2018年,教育部等部门印发《中小学生减负措施》(教基〔2018〕26号)明确要求“小学一二年级不布置书面家庭作业,三至六年级家庭作业不超过60分钟,初中家庭作业不超过90分钟,高中也要合理安排作业时间”,明确了学校、校外培训机构、家长、政府的减负责任。2021年,《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加强义务教育学校作业管理的通知》(教基厅函〔2021〕13号),对学校作业管理提出具体指导意见。2021年国家“双减”政策再次要求“作业布置更加科学合理”。从上述可看出,中小学作业减负政策从最初要求减少课外作业量到控制各年级作业时间、强调作业难度适当和作业形式多样化、明确作业减负主体责任等,作业减负政策逐渐细化,对作业育人的要求不断升级。比如,要求教师分层精准设计作业、注重作业形式等。按照传统的作业管理模式,要实现这些细化要求,无疑会增加作业管理各相关主体的工作量和难度,有些要求可能也很难实现,这就导致在具体实践中产生了诸多两难矛盾。比如,控制作业时间,但同时还要提高教学质量;开展作业分层设计,但教学基础数据不足,无法准确掌握学情;学生有个性化学习需要,但作业资料同质化严重;落实教师减负,但要求教师及时精准地批改、点评、反馈作业。从信息技术发展及在社会各领域广泛应用看,科技赋能可能是化解作业改革和减负政策中诸多两难矛盾的有效途径之一。可以说,作业减负几十年的实践也在呼唤科技赋能,深化作业管理改革,满足教育教学育人需要。(二)广泛覆盖的信息技术环境为作业创新提供了基础支撑从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建设情况看,目前我国信息化水平已达到全面普及,学生具备在学校或家里利用网络完成作业、获取教师支持的基本条件。目前,全国中小学(含教学点)网络接入率达100%,出口带宽100M以上的学校比例达99.92%,98.35%的中小学拥有多媒体教室,学校网络教学环境不断改善。随着5G技术应用,我国成为全球首个基于独立组网模式规模建设5G网络的国家,固定宽带由百兆迈向千兆跨越升级。2022年,我国建立“国家中小学智慧教育平台”,国家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服务规模稳步扩大,已接入各级平台221个,其中32个省级平台全部接入,累计汇聚上架了93家应用服务商的224个应用,平台资源覆盖中小学86个学科。各地、各校和参与主体可充分利用国家平台资源作为深化中小学作业改革、提升作业育人质量的重要途径和有力抓手。按国家教育App备案有关要求,截至2022年3月底已有1037家企业的2288个教育App完成备案,共计31.72万所学校(不含学前)完成使用者备案。在广泛覆盖的信息技术环境支撑下,作业各参与主体创新作业内容、形式及布置方式,开展及时、有效的作业评价和教研,建立新的家校合作方式,促进了作业活动的多元化和丰富性,满足了学生个性化发展需要。二、信息技术延展和深化作业育人方式信息技术环境不仅改变着教学环境,也影响着教育教学生态和观念认识。《中国教育百科全书》把作业定义为学生为完成既定学习任务而进行的一系列活动。《教育大辞典》把“作业”分为“课堂作业”和“课外作业”两大类。课外作业也称家庭作业或课后作业,是指学生根据教师的要求在课外时间独立进行的学习活动。本文探讨的作业是指以书面作业为主的比较宽泛的课后作业。随着信息技术逐步拓展运用到作业环节,新技术深化作业育人方式,在传统作业基础上拓展了新内涵和功能特征,技术赋能效应逐步呈现。从作业活动参与的不同主体看,其传统作业观念的延展和深化,影响着他们在教学关系中的参与路径和关注重点。(一)学生作业学习的自主性、个性化和多样化增强对学生而言,完成作业是一项学习活动,是学生在教师教学计划下进行的自主学习活动。从学习活动过程看,完成作业是学生对知识的巩固或技能的实际操练,能够深化他们对知识、技能的理解;从学生发展角度看,作业是培养学生运用所学知识独立思考、解决问题能力的一种重要形式。作业专家哈里斯·库珀(HarrisCooper)认为,作业的长远意义是促进学生一般学习实践能力的形成,诸如批判性思维的发展、处理信息能力以及自我管理自我引导能力的提升。信息技术在作业领域的使用,使得学生自主学习的机会增加,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或者数据教学资源平台能根据学生作业完成情况及时给予反馈,比如推送同类型题目、关联微课、参考资料等,学生可根据系统推送内容自主学习,也可自主选择其他相关内容进行学习。从不同学生角度看,系统可根据每位学生作业完成情况,推送或者反馈适宜的进一步学习内容,可实现每位同学从作业智能系统得到的反馈有差别、多样化。同时,在信息技术支持下,学生作业的内容和形式不仅限于书面作业,还包括其他与学习相关的实践活动,比如在作业智能管理平台的虚拟场景中进行各种相关实验、参观体验和场景感受等。需要说明的是,学生所有作业都是基于一定学习任务开展的活动,其目标是为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二)教师进行作业设计、批改的精准性和课堂教学的针对性提高对教师而言,作业是一个教学环节,是教师根据教学目标和学生特点有目的有组织的教学活动,是教师发挥教学自主权的载体,是教师课堂教学的延伸。借助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教师可以减少很多机械重复工作,有更多时间用于教学准备。教师可通过作业管理信息系统优化作业设计,提高作业针对性,及时批改作业,反馈学习指导,强化课堂教学知识传递效果。借助作业管理信息系统大数据处理功能,教师可快速精准地掌握班级学生完成作业的整体情况,及时掌握学生学习情况,调整下次课堂教学方案,并对有特殊学习需要的学生给予针对性支持,从而进一步增强教学针对性,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教师可使用大数据对不同单元作业完成情况进行纵向关联分析,不同学科作业之间进行横向关联比较,以便对不同年级和学科作业的协同教学提供精准基础分析,提高整体教学质量和效果。(三)学校运用大数据提升作业教学管理效能对学校而言,作业是教学管理的一项内容。学校作为教学管理的组织者,需要统筹作业与其它教学环节、学科作业融合、年级作业之间的有效衔接和平衡,提高作业管理效率,实现作业与其他教学环节的相互支撑。借助作业管理信息平台,学校可引导教师优化作业内容选择、形式设计,提高作业的针对性和科学性,合理安排作业量和时间,保证学生作业学习活动的有效性。研究表明,作业量与学生学业成绩之间存在曲线关系。有研究者发现,家庭作业时间在一定时间内与学生学习成绩呈现正相关,一旦超过临界时间,关联性就减弱。学校可充分运用作业管理信息系统大数据分析各年级作业、学科作业、不同形式作业与学生发展及教师发展之间的关联性甚至因果性,为学校作业的统筹管理提供基础数据支撑,从而因校制宜研究确定科学合理的作业量、作业形式等,提升作业管理效能。(四)以作业管理信息化教研撬动提质增效“大杠杆”对教研部门而言,作业是开展教研活动的重要内容。“双减”政策明确提出“将作业设计纳入教研体系”。实践经验证明,积极有效的作业教研活动是以“小切口”撬动教育教学提质增效的“大杠杆”。有了作业管理信息系统,可促使地方和学校教研部门加大教研量、提升教研质量,借助系统开展多种形式的教研、充分运用大数据为教研服务,将作业教改教研与课堂教学质量优化、学生核心素养提升、教师专业化发展、学校管理水平提升相结合,发挥作业对课堂教学的延伸、拓展功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教学效果。(五)“家-校-生”互动交流打破时空局限从家校关系看,作业是学生、教师、学校和家长协同沟通的桥梁。依托作业管理信息系统,能让处于不同时空的各相关主体共同参与学生的发展过程,打破空间局限,实现主体间的时时互动交流合作。及时便捷的作业平台交流,有助于家长和教师相互了解学生在校和在家的情况,形成教育合力,及时为学生在学习中遇到的问题提供支持与辅助;有助于拓展家长与学生间的交流方式,改善亲子关系;有助于教师将作业批改、点评等结果及时反馈给学生,学生得到相应辅导,实现学生和教师的有效对话与融通,优化师生关系;有助于丰富学生互动模式,增强学生间的同伴效应。三、信息技术助推作业育人改革的实践探索特点近几年,各地运用信息技术助推中小学作业改革的需求大、实践积极性高、探索方式多样,建立了各种作业管理信息(智能)系统,助力提升中小学作业育人效果。信息技术在作业改革方面的应用不仅或多或少改变了教与学的方式,而且已经开始深入影响教育教学的理念、文化和生态。从实际探索看,各地积极探索多种信息技术助推作业改革的实践,相应主体的参与方式、教学关系都有些许变化。总体来看,各地运用信息技术助推中小学作业育人改革的做法有以下特点:(一)地方和学校积极探索,方式灵活多样从各地看,个别省是全省统筹推进信息技术增进作业育人质量探索,大多省是市域、县域层面统筹开展,还有大量学校自主开展。比如,江西以省级教育部门为主体,统筹搭建“智慧作业”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济南、青岛等地以区(县)教育管理部门为主体,统筹建设相应系统,并在区域范围内建立统一的平台规范和标准;无统筹探索地区则是学校根据实际情况自主探索。在统筹方式上,江西省和山东省济南市历下区将“智慧作业”系统纳入地方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扩大“智慧作业”使用覆盖率,整体提高作业管理效率;一些地方和学校则单独开发作业管理信息系统。在开发模式上,有些地方统一开发系统,统一使用,统一标准;有些地方和学校则通过购买服务等方式,由相应第三方企业提供系统或市场化产品服务。虽然个性化特点明显,但存在产品或服务标准不一的情况,尤其是学校层面的探索。在管理模式上,各地根据统筹层级的职责权限,建立相应的省市级、区县级、校级作业监管体系,通过区域整体大数据分析,科学督导区域、学校作业管理情况,提升区域、学校教育教学质量。(二)将传统作业学习结果数据化,为学生提供精准化学习帮助各地和学校开发使用的大多数作业管理信息平台,不改变学生传统纸质作业习惯。比如,江西省、山东省青岛市崂山区使用配套(点阵)作业本或答题纸,在学生完成作业后,可通过高速扫描仪、智能笔等设备将作业电子化。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根据电子化后的作业学习数据,可及时给出作业客观题批改(对错)结果,部分系统还分析学生作业知识点的薄弱点,自动生成学生专属错题本,智能推送举一反三试题和作业解析微课,帮助学生个性化学习,强化作业育人功能。部分平台还以游戏化、情境化、沉浸式的方式使作业变得生动美观,增强学生的学习兴趣。(三)协助作业“设计—批改—反馈”,切实为教师减负在作业设计阶段,作业管理信息系统多提供海量题库,教师既可使用配套(点阵)作业本中的题目,也可借助题库资源实现智能组题、设计并发布作业,减轻教师选题负担,个别系统还提供全过程AI评估功能,保障作业质量。在作业批改阶段,部分平台不改变教师批改习惯,部分平台可以实现客观题自动批改减轻教师负担,但系统均可采集作业数据并生成错题及学情分析报告等,帮助教师减轻重复机械工作、提高备课和教学针对性。在作业反馈阶段,部分系统支持教师运用文字对学生作业完成情况进行反馈,也可推送相关微课或自制微课,确保学生掌握相应知识内容,提高教学质量。比如,江西“智慧作业”平台综合分析班级学情自动生成作业讲解稿,为教师和学生推送名师微课;还有平台(网)支持教师运用文字和录制微课的方式进行作业点评和反馈。(四)衔接各级教研力量,激发区域整体教研活力作业管理信息化的统筹层级越高,作业管理信息系统越有助于衔接省、市、县、校各级教研力量,精确分析学生作业数据,建设区域作业资源库,加强教研教学,整体提升区域教育教学质量。比如,江西组织全省教研员和中小学名师按学科、按作业难度,设计录制系统的作业解析微课,统筹设计分层作业。这些做法既可统筹规划区域整体教研工作,带动教研力量薄弱地区和学校做好教研,缩小区域、城乡教育差距,又可通过评优评先激励机制有效激发全域教研活力,提升区域整体教研质量。在学校层面,可实现学校动态监测作业用时、作业题量、作业次数等数据,并用作业数据开展有针对性的作业管理与教研,辅助各学科作业总量、时段的衔接与管理,切实保障作业减量增效。在具体运行中以作业教研推动区域整体教研工作,各层次、各学段、学科甚至区域间建立教研关联,能够相互支撑、协作、共享,共同推进教研工作有效性提升。四、信息技术助推作业育人改革的实践困顿随着作业改革的深入和作业样态的变化,一些地方和学校在实际探索中也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一)传统作业简单电子化、库存化,信息系统平台建设缺乏整体规划从一些地方作业管理信息平台看,大部分作业管理信息系统仅简单以信息技术为载体,没有实现系统(设备)技术与作业育人功能的深度融合,三类问题比较突出。一是仅实现传统作业的电子化、网络化、设备化,包括使用点阵笔、扫描机将学生已完成的作业电子化,对作业管理无实质性改变。二是作业辅导应用程序和网站繁多,将传统作业简单叠加为大容量电子作业库,作业题库可利用率低,且没有深度挖掘作业数据价值,不能根据学生使用情况对作业题库进行升级优化。简单的题库整合、数据采集,不能满足学生不断发展变化的个性化学习需求,尚未体现出“智能”特点。三是各种作业管理信息系统衔接性不足、低层次重复建设多。目前各地多以县(区)或学校为单元,通过点对点采购企业产品或服务的方式进行作业智能管理探索,存在大面积重复建设“低水平作业管理信息平台”的情况。系统建设缺乏整体规划,使得区域和学校间的作业管理信息系统难以衔接,作业数字资源使用效率低。(二)作业设计从题库里简单“拿来”科学的作业设计会提高学生作业效率,让学生在作业学习活动中获得预期“收益”。作业管理信息平台具有海量电子题库,能帮助教师设计并布置作业,但存在一些教师用“拿来主义”布置作业的情况。由于题库资源存在作业质量参差不齐、同质化等问题,教师仅依赖题库智能推送的方式布置作业,而不是根据课程设计目标、课堂教学和学生学习等情况严格筛选作业题目,编写和设计针对性作业内容,作业将无法与课堂教学形成有效配合,会导致作业效果差、无效作业时间多等问题,其实质是加重了学生作业负担。作业缺少调整和创新设计环节,容易导致作业形式单一,沉浸式、体验式作业少,难以改善学生学习体验、增强学习内驱力,未充分发挥出信息技术的优势。(三)作业批改简单依赖系统“对错式”标记作业批改是教学的重要环节之一,作业批改的目的不是评定等级,而是发现学生的知识点短板并帮助学生学习、巩固知识。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有助于减轻教师作业批改的部分负担,但仅依赖系统批改学生作业,简单以“√”“×”或A、B、C等等级符号来标记,会弱化作业批改的反馈作用,难以准确发现学生作业中出现的问题及其成因,无法及时解决学生学习过程中遇到的实际困难。教师应充分用好系统提供的学情报告,结合过程性评价,进一步分析学生学习成效和短板,为下一步作业教学提供支撑。(四)作业点评反馈异化为系统推送作业作业点评是提高学生学习效率的重要方式,教师及时反馈才能完成以作业促进学生发展的教学目标。如果不给学生提供必要的点评和反馈,可能会异化作业的功能。在具体实践中,一些地方和学校的作业智能管理平台在自动批改作业后,根据作业完成情况为学生推送与错题相同类型、知识点的题目,让学生反复练习。如果仅依赖系统自动推送作业,而不是依据教学内容和学生知识点掌握情况进行点评反馈,那么看似有助于巩固和强化学生对易错知识点的反复练习,实则是“题海战术”的重演,容易忽视学生对于作业完成情况的主观感受和学生“同伴效应”的积极作用,降低作业育人效能。教育是培养人的活动,虽然信息系统可替代一些教学环节,但一些学科作业面对面的点评仍是必要的。(五)作业教研机械依靠系统或第三方平台由于信息素养不足、专业教研力量薄弱等多方面原因,一些地方和学校不知道如何在新模式下开展教研,过度依赖系统或第三方平台,甚至直接要求智能公司提供教研服务。人工智能系统的教研提示和作业推送方式,可帮助学校和教师让学生在反复训练基础上就能获得较高的测评分数,但机械式的推送模式可能会导致学校和教师减少教研,教研能力下降,作业脱离育人本位。因此,教研部门、学校须深度参与作业管理信息平台的建设、优化工作,主动提升信息素养,而不是被动式地接受技术绑架。(六)家校协同简化为系统平台搭建目前,一些地方和学校使用的作业管理信息平台设置了家长端口(账号),家长可以随时查看孩子的作业完成进度及结果报告,可与教师在线或通过其他途径进行沟通。这给家长创造了了解孩子的便捷窗口,建立了家长与教师的新交流平台。从某种程度看,作业管理信息系统能促进家校协同。但系统的窗口和平台功能不能保证对所有家长都适用,尤其是对文化程度低、信息素养相对缺乏的家长群体。因此,在作业管理信息系统基础上,仍需关注不同家长群体的诉求,完善家校协同路径。五、信息技术增效作业育人改革的突破路径未来,要加速推进信息技术与作业的深度融合,需充分认识到信息技术增强作业育人功能的重要作用,将作业管理信息平台作为有效工具,充分挖掘信息平台中的大数据资源和功能,以研究精准支撑育人服务,着力提升作业育人质量。(一)对信息技术增效作业育人功能有充分认知在信息技术环境支持下,人才的判断标准已不单纯是掌握知识和技能,能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及具有批判性思维也是数字化时代人才的评价标准,这对中小学育人目标提出了高要求。从作业环节看,信息技术也赋予了作业育人功能的新内涵。信息技术赋能教育教学搭建各层次教育教学资源平台,产生了大量教育教学数据要素,影响和改变着课堂内外教学关系,让处于教学关系中各方主体的角色功能不断调整变化。育人目标和角色功能的调整变化,在主动和被动倒逼中改变着各方的“作业观”,从新的视角审视作业内涵、作业功能以及思考如何借助信息技术赋予作业更有效的育人功能。当前,我们正处在一个充满易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的时代,外部生态环境的变化即便是一个微小的变化也有可能引发教学系统的巨大振动。因此,我们必须充分认识信息技术环境中的作业功能,用好信息智能技术,优化作业设计、布置、批改和反馈方式,切实减轻学生作业负担,有效提高作业育人效率、满足学生个性化的学习需求、提升学生提出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在观念认识基础上,分析如何通过信息技术提升作业育人功能,其基础条件是什么,如何建立信息技术赋能的基础质量标准,确保作业管理平台或智慧系统间的有效衔接。(二)将作业管理信息平台建设纳入省域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建议省级教育行政部门统筹省域内作业管理信息平台建设工作,整体规划,系统设计,提升区域教育服务数字化普惠水平。建立省级作业管理信息平台,可与省级中小学智慧教育平台结合建设,充分用好国家智慧教育平台资源,将省域内不同版本教材和学科相关内容均纳入省级作业智能平台,为省域中小学提供基本公共教育服务。鼓励支持有条件的地市、县(区)和学校,按照省级规定的作业管理信息平台标准要求,根据区域教育、学校和学生特点,采取自建或向第三方购买服务等方式,探索建立满足自身教学需要的作业管理信息系统,相关单位一把手担任第一责任人。各级作业管理信息平台要充分用好上一级智能平台资源,避免重复建设,开发拓展性、特色化作业资源。省级教育行政部门牵头联合相关部门研制省域内作业管理信息平台建设标准,规范平台建设的基本程序,建立资源审核和效能评估机制,统筹各级平台网络安全监管工作。对地方作业管理信息系统进行备案审查,并定期监督其使用情况,重点关注作业内容、形式、数量和作业管理系统使用效果及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对重复率高、利用率低、效果差的平台,提出整改意见。改进监管技术和手段,进行常态化作业监测与公示管理,实现对平台的全过程监督,保护各相关主体的数据及隐私权益,及时纠正使用过程中损害学生利益、学习时间过度、微课时间超过规定时间、影响学生健康发展的做法。加强平台运行风险预警监督,确保共享资源安全可控、内容健康、满足学生学习需要,防止第三方(资本)垄断、架空学校。(三)建立区域作业管理大数据库统筹建立省域作业大数据库,将数据作为重要教学要素,为教学改革提供决策支撑。省级作业管理信息系统以县(区)为基本单位,设置学校、学生、教师、家长、教研和管理部门端口账号(唯一识别账号),供省内各方教育参与主体在不同层级平台免费获取资源,并作为作业管理者收集相关作业数据的关键抓手。比如,收集学生完成作业时间及准确率、教师批改时间及反馈情况、学生自主学习内容偏好、师生互动时间及内容偏好等。各层级平台间运用唯一识别账号建立垂直联系。建立优质资源共享机制,推动省域内各级智能作业管理平台互联互通,促进跨县(区)、跨校、跨学科作业资源共建共享。推动区域优质作业资源数字化,选评优秀作业典型案例进入省级平台,对于入选平台的典型作业案例,主管部门可给予相应激励,作为教学成果评定、评优评先和教师职称评聘的参考依据。各级政府可主动寻求出版社等企业和机构支持,丰富作业资源供给。作业管理信息系统不仅是一个作业系统,更是学生随时可获得支持的教学系统,支持教师布置能够提升学生学习能力和增强学习兴趣的作业。(四)充分依托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数据开展教学基础研究省域内的研究机构、教研部门要充分利用各级平台丰富的学生作业数据、健康数据、学业数据、学校管理数据等,以唯一识别账号为数据连接点,挖掘作业相关数据价值,研究智能管理前后的作业时间与教学质量及学生体质健康的关系、学科间作业平衡关系,为作业管理决策及教学改革提供实证研究支撑。各级教研部门要充分结合传统教研和网络教研,分析作业智能设计、布置、批改、点评等各环节的优势和劣势,研究作业管理信息化如何与传统作业管理紧密结合,因地制宜建立“标准+”的多样化作业管理模式。鼓励支持教研人员和教师探索运用“AI+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混合现实”等技术开发沉浸式作业,注重作业的社会性、参与性和实践性,激发学生内在学习动力,注重培养学生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地方教研部门可组织区域内学校和教师开展专门的作业管理信息化教研和广泛的作业教研活动,推动学科、年级优秀作业案例的收集评选工作。教师要充分认识信息技术对提升作业效率的重要性,关注学生作业行为习惯与学习效果的关系,助推教师创新作业设计、作业批改和点评等,提高教师教学能力。(五)加强参与者应用作业系统及资源的能力建设省级统筹、各级教育主管部门负责,通过线上(直播、录播、短视频等)线下等多种方式,为各层级管理者、校长、教师、教研人员、学生、家长等各类主体提供差异化的作业管理信息平台使用指引和手册,开展精准专题培训,加强网络安全意识,提高各主体使用能力。各级教研机构要充分协同,加强信息技术助推作业管理改革研究,积极参与作业管理信息平台的设计、建设和优化工作,着力提升平台辅助学生学习、教师教学和学校作业管理的针对性和有效性。结合各级中小学教师培训计划,增加对教师在作业管理信息系统运用和作业设计、批改、点评与反馈等方面的培训和指导,提升教师信息素养。作业管理信息系统提供方要对系统设计人员加强教学和作业管理实践方面的培训,帮助他们准确了解教学一线作业管理需求,确保平台建设满足区域和学校作业管理需要。增强教研人员和教师应用各级数据、开展相关研究的能力,比如数据开发、数据运用等。高等院校在教师培养课程中,要增加信息素养、数字素养类课程,提升师范生运用信息技术开展教育教学的基本能力。来源|《中国教育学刊》2024年第1期作者|安雪慧(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区域教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张琨(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实习研究员)

李永智:服务国家战略,谋划数字教育变革 ——国际经验与中国思考

2024-04-09

人类社会已迈入数字时代,数字技术成为影响全球竞争格局的重要因素,也是推动教育变革的动力源泉。数字教育开辟了教育发展的全新赛道,对于建设教育强国具有重大意义。世界各国争相抢占先机,制定实施数字教育战略,从发展规划、基础设施、资源平台、制度规范、人才政策、国际竞争等多方面布局谋划,系统推进教育数字化变革。研究各国推动数字教育的战略举措,有利于我们深入理解世界教育发展趋势方向,系统推动数字教育变革,为教育强国建设注入强大动能,提供有力支撑。一、数字教育是各国数字战略的重要支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今时代,数字技术、数字经济是世界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先机,是新一轮国际竞争重点领域,我们一定要抓住先机、抢占未来发展制高点”。世界各国竞相争抢这一先机,高位布局谋划国家数字战略,推动科技、产业、人才、社会治理等各领域面向数字时代的系统变革,全面提升国家在新一轮科技和产业变革中的竞争力。教育作为培养未来人才、提供技能支撑、推动科技创新、服务社会变革和促进可持续发展的事业,是各国数字战略的重要布局领域。作为数字革命的重要发源地和引领者,美国把数字技术和信息科技产业作为战略重点,已经进行了长达30年的布局。美国历届政府的信息技术和数字战略涉及科技、国防、产业、政务、社会发展各个方面,数字教育基础设施建设、数字人才以及STEM人才的系统培养、人工智能教育等都是其中的重要内容。例如,2023年白宫发布政策声明,强调将推进负责任的人工智能研究、开发和部署,其中最重要的行动之一就是通过联邦教育部《人工智能与教学的未来:见解与建议》报告,总结人工智能技术在教学、学习、研究和评估方面的机遇和风险,提出跨部门跨机构合作采取行动,确保人工智能应用符合共同教育愿景、遵循现代学习原则和教育专家意见,同时建议制定专门教育指南,增强人工智能技术教育应用的安全性。2022年,英国政府发布最新《数字战略》,提出让英国成为“全球数字创新最佳地点”以及巩固英国“全球科技超级大国地位”的宏伟目标,“数字基础”“创意和知识产权”“数字技能和人才”“投资”“提升数字化水平”和“提高英国国际地位”是这一战略的六大支柱。其中“数字技能和人才”部分提出加强数字教育、培养公民终身数字技能、培养和吸引顶尖数字人才等教育举措,其他支柱涵盖基础设施和安全保障、高校科研等与教育密切相关的内容,体现了数字教育对于国家数字战略的重要支撑作用。俄罗斯在其《联邦数字经济规划》《2017-2030年联邦信息社会发展战略》等重大战略规划中提出建设国家线上教育平台,使用和发展各种教育技术落实教育计划,以及在各级各类教育中制定和实施与人工智能相关的教育模块等举措。可见,国家数字创新战略是各国发展数字教育的根本出发点,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标明了目标定位,确保教育变革有力支撑国家重大战略,服务国家核心利益。二、系统谋划、协同推进教育数字化变革教育数字化变革是教育形态、教育体系的全面重塑,涉及教育理念、目标、内容、模式、资源、环境、治理的全方位革新。这种系统性变革高度依赖强有力的整体规划、规模化的资源投入、统一的技术标准、跨部门跨领域的协同推进以及可靠的安全保障,这些方面正是各国落实数字教育战略的关键着力点。一是高位布局,系统规划数字教育发展。2020年,欧盟发布《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提出了在欧洲发展高质量、包容性和无障碍数字教育的共同愿景。这一行动计划提出了加强数字基建、数字教育资源开发和平台建设的举措,例如通过“连接欧洲设施数字项目”拓展和升级教育网络,缩小地区间差距;更新和扩展学生和教师数字素养框架、数字教育内容框架,分别针对教师和教育机构提供用于推进数字化教学的自评工具,为数字教育的实施落地提供统一的参照框架;开发“欧洲数字技能证书”,设计数字实习机会,增强教育和培训的连通性,为数字化终身学习提供保障;就人工智能和教育数据的应用设置基本规范,确保数字教育发展符合伦理和安全准则。欧盟的数字教育行动计划对各成员经济体发展数字教育具有重要的引领、推动和保障作用,是区域层面自上而下系统推动教育数字化变革的典型案例。2023年,法国发布《2023-2027年教育数字化战略》,谋划了法国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五年发展行动,包括建立公共政策服务教育生态系统、推进培养公民意识和数字技能的数字教育体系、构建数字技术支持的教育共同体、制定教育部信息系统新规并服务于用户等。二是改善和升级数字教育基础设施。数字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不断对数字基础设施提出更高要求,便捷的网络接入、必要的带宽扩容、良好的系统架构和终端设备的适当迭代是有效利用数字技术变革学习方式,实现优质教育资源的倍增、扩展、共享的必要条件,同时也高度依靠国家的资源投入、标准建设和协调推进。为解决数字教育基础设施建设不足以及区域不平衡的问题,2019年德国联邦和各州政府共同启动“学校数字协定”,投入50亿欧元用于学校数字基建;到2022年底,该协定已经批准的近40亿欧元经费中91%被直接用于学校数字基础设施的改善,极大提升了德国中小学校数字化教育环境。2023年,美国联邦教育部教育技术办公室发布最新版K-12数字技术基础设施指南文件,提出了学校数字基础设施的关键原则,包括应足够完备并经得起未来考验、具有防御性和弹性、增强隐私保护、可交互操作、便于残疾人和多语言学习者使用、有助于提高学生的数字健康与安全以及公民技能等,文件还就如何落实这些原则提出了具体建议。三是建设优质公共数字教育资源体系。优质且可及的数字教育资源能够充分发挥集成效应和对学习方式变革的赋能作用,拓展终身学习的机会、条件与方式,促进教育公平与可持续发展,因而是各国推动数字教育战略的重要内容。2020年,英国建立公共在线教育平台—橡树国家学院,面向基础年级到11年级提供免费在线课程,并为教师提供可自由选择的教学资源和工具支持,目前已上线了40多万个资源,累计提供了超过1.5亿节课程。澳大利亚建立“国家课程资源网”,上线超过2万个数字学习项目,覆盖澳大利亚基础年级到10年级国家课程中的英语、数学、科学、人文和社会科学、技术、艺术、语言等所有7个学习领域。这些数字资源有多种类型,如交互式多媒体资源、图像、音频、视频、文本等,通过该平台,教师还可以为学生创建个性化学习路径。澳大利亚同时建立“数字技术中心”作为专门针对数字技术课程的资源平台,服务对象包括教师、学校领导、学生和家长四类群体,提供包括数字技术课程的解读、实施、评估、职业路径等资源。四是充分发挥数据对于教育变革的驱动和赋能作用。教育一直是数据密集型领域,但真正利用教育大数据来实现更好的教育决策、教学和学习,则是数字时代才有的新变化。很多国家高度重视数据在推动教育数字化变革中的关键作用,强化教育数据的治理、发掘和利用。2022年,日本政府发布《教育数据利用路线图》,就教育大数据利用的整体架构、部门分工、标准建设等提出明确规划和实施路线。有70多年历史的日本国立教育政策研究所在2021年新成立教育数据科学中心,作为全日本教育数据分析、研究和成果共享的核心机构。由该中心建设的日本公共教育数据平台2023年正式上线,这一平台汇总了文部科学省和国立教育政策研究所的教育调查数据,面向政府机构、研究者和公众提供教育数据服务,面向地方教育部门提供教育数据利用培训课程,促进数据驱动的教育决策和教育实践。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英国高等教育统计局等机构近年来也大力提升数字化建设水平,成为国家数字教育生态的重要枢纽。五是强化数字教育规范建设和安全保障。数字技术为教育带来发展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伦理、隐私保护和信息安全方面的风险,如何加强法制规范,设置安全围栏,成为各国在推进数字教育时面临的共同挑战。日本在《网络安全基本法》中强调推进学校教育信息化要正确使用和处理学生个人信息以及确保信息和网络安全,避免信息和通讯技术给学生带来身心健康隐患以及对学生生活带来不良影响。芬兰政府规划指出,在推动公共部门数据开放性与可用性的同时,应考虑数据保护管理规定及相关法律要求,在大规模推行教育数字化的过程中,也应遵守有关隐私与数据保护等法律规定。三、把握新赛道新机遇,引领全球教育变革数字教育为全球教育竞争划出一条新的“起跑线”,也为各国扩大教育开放、开展国际教育合作、提升教育国际影响力开拓了新渠道。通过设置议题、制定标准、搭建平台、吸引人才、对外援助、输出产品,数字教育已经成为很多国家教育“走出去”,参与全球教育治理乃至引领全球教育变革的重要抓手。国际组织和主要国家积极围绕数字教育设置议题、制定标准,搭建国际对话和合作平台。经济与合作组织(OECD)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关注信息技术对教育的影响,21世纪初在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中加入信息技术使用的测评内容,近年来更是围绕数字教育发展状况、人工智能与未来技能、教学环境创新、教师数字化专业发展等主题开展系统研究和跨国比较,组织国际交流,发布研究报告。世界银行最新设计开发出“教育技术准备度指数”,通过学校管理、教师、学生、设备、连接和数字资源六个维度构成的指标体系,对全球数字教育发展状况开展监测和评价,目前这一指标体系已经在越南、尼日尔等五个发展中国家开展试点。数字教育也是欧盟引领成员经济体教育发展,拓展国际影响的重要领域,通过《数字经济和社会指数》《欧洲数字化终身学习准备指数》《欧洲公民数字素养框架》《欧洲教师数字能力框架》《欧洲学校数字能力框架》等一系列标准体系以及“欧洲数字教育中心”等国际合作平台,欧盟持续强化其成员经济体数字教育发展的协调性,也对欧盟以外的广大国家和地区数字教育政策产生影响。许多国家把数字教育与国家人才战略、教育国际化战略紧密结合。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前沿领域高层次人才是各国人才战略的重点,数量紧缺,培养周期较长,各国一方面加紧相关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另一方面实施国际人才培养合作和人才吸引战略。日本在其《人工智能战略》中特别提出要加强与全世界知名高校、科研机构在人工智能领域开展人才培养合作,以此提升专家级人才培养能力。英国在其最新《数字战略》中就吸引全球数字人才做出部署,为数字企业和具有数字技能的个人设置便利的签证政策,并实施全球人才网络计划,通过高校海外校园、研发中心等吸纳全球数字人才,同时鼓励研究型大学在数据科学、机器学习等新型专业领域扩大国际研究生招生规模。丹麦通过了解全球数字人才布局、优化数字研发环境、支持国际数字人才就业等举措吸引全球数字人才,确保其在数字竞争力和人才竞争力方面的优势地位。数字教育对外援助、国际合作和数字教育产品出口成为各国教育“走出去”重要载体。数字教育是近年来主要国际组织实施全球发展援助的重要领域,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全球主要移动通讯企业合作,为欠发达国家和地区免费开放在线教育平台访问,举办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对话论坛,研讨推动这些国家数字教育变革的有效方案。德国配合其国家对外战略,积极通过在线课程和教育资源在非洲贫困地区开展教育援助,与越南政府合作推动越南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改革。英国则把数字教育产品出口作为其国际教育战略的重要部分,英国国际贸易部、英国文化教育协会等举办海外推广活动,开展英国数字教育产品的海外营销,协同科技企业、教育机构、高等院校等共同打造英国数字教育国际品牌。以数字教育推动可持续发展成为全球教育合作优先事项。2020年以来,全球新冠疫情大大加速了各国教育数字化进程,也暴露出国家、地区和群体间存在巨大“数字鸿沟”的现实挑战。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目标,真正让数字技术变革惠及所有国家和最广大群体,成为后疫情时代全球教育合作的紧迫目标。202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一起重新构想我们的未来:为教育打造新的社会契约》,呼吁加强全球团结合作,推进世界范围内的教育数字化转型。2022年,联合国召开教育变革峰会,确立的五大行动领域之一即促进数字学习和转型,呼吁以数字技术支持系统性的教育变革,把优质数字教育作为面向所有人的公共产品,使其更具包容性、公平性、有效性和可持续。在把握数字变革机遇提升国家教育竞争力的同时,如何更好利用数字技术促进全球发展,实现人类共同利益,成为数字时代主要国家履行国际责任的重要维度。四、结语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背景下,数字教育对于未来人才培养和国家竞争力具有重大战略意义,推动教育数字化变革在全球范围内都已成为国家意志和国家行动。我国教育数字化发展具有突出的规模体量优势和制度集成优势,启动实施了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已建成高质量的国家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积极以新技术赋能支撑教育改革,引领国际数字教育合作,国家智慧教育平台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哈马德·本·伊萨·阿勒哈利法国王教育信息化奖,形成了独特的发展路径和发展经验。面向未来,为实现从教育大国向教育强国的历史跨越,我们应在全球视野中把握教育变革趋势方向,积极研究借鉴世界各国推动数字教育的部署和举措,强化战略思维和系统行动,不断提升我国在数字教育新赛道的竞争力,使数字教育成为教育强国建设的强大动力引擎。同时,也应面向人类共同福祉和可持续发展目标,推动数字教育全球合作,基于中国发展理念、治理经验和教育实践,向世界讲好中国数字教育故事,以数字教育开创教育开放新局面,引领全球教育变革新趋势,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力量。来源|《教育国际交流》2023年第6期作者|李永智(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党委书记、院长)

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内涵、合理性与实现路径

2024-04-09

石中英,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学术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院长、教授董玉雪,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博士研究生仇梦真,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硕士研究生“五育并举”“五育融合”作为新时代我国教育教学改革和发展的重要政策概念,既是不同的,又是相互关联的。“五育并举”主要针对“全面发展教育体系问题”,强调全面性、完整性,而“五育融合”主要针对“全面发展教育机制与方法问题”,强调融通性、有机性。从政策逻辑、学术逻辑、实践逻辑三个方面来看,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是贯彻落实新时代党的教育方针和有关重大政策的需要,是遵循青少年身心发展规律和教育规律、促进青少年学生全面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解决学校“教育拥挤”“课程拥挤”现实问题的紧迫需要。在实现“五育并举”的基础上深入推进“五育融合”,要采用系统性思维,转变教育观念,加强顶层设计;提升教师“五育融合”的意识与能力,强化“教育者”与“人生导师”的身份认同;构建引导和指向“五育融合”的学校评价体系;将人格教育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作为“五育融合”的桥梁和纽带,提升“五育融合”育人实效。自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全国教育大会提出“要努力构建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教育体系”以来,全国各地大中小学校都在开展基于“五育并举”理念下的实践探索,开展了从目标厘定、课程设置、教学形式、教学评价到教师培训、教研组织、学校组织机构设置等一系列变革。与此同时,随着“五育并举”育人模式探索的持续推进,实践中出现了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在学校总课时一定的情况下各育课时如何分配?劳动课的教师从哪里来?体育、美育、劳动教育课程资源如何开发?各育是不是都要走专门化、专业化的路径?各育是不是都要建立自己的评价指标体系?这些问题对学校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其背后的深层次问题是:在贯彻落实党的全面发展教育方针过程中,到底该如何正确认识和处理“五育”之间的关系?“五育”的目标、路径、方法当然各不相同,这是提出和倡导“五育并举”的直接原因。但是,如何看待这种不同呢?它们是绝对的还是相对的,是彼此独立的还是相辅相成、互为一体的?当前,教育界已经出现有关从“五育并举”走向“五育融合”的主张,但是在学理上的分析和论证还不够清晰和充分。本文旨在厘清“五育并举”与“五育融合”的内涵、关系,以及分析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的合理性,并为各级各类学校如何推进“五育融合”提供方向性建议。一 “五育并举”与“五育融合”的内涵 “五育”思想并不是一个新概念,早在1912年蔡元培在《对于新教育之意见》中就提出了“五育”的全人教育观,即军国民教育、实利主义教育、道德教育、世界观教育、美感教育,强调“五者,皆今日之教育所不可偏废者也”。不过,他这里讲的“五育”与我们今天讲的“五育”并不能一一对应,两者之间也没有直接的继承关系。现在我们提的“五育”最早应该是来源于毛泽东1957年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十一次(扩大)会议上提出的“德育、智育、体育”这“三育”的观点。他当时提出,“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个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此后,“三育”成为党的教育方针中有关全面发展教育的基本组成部分,直到20世纪末。199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明确指出“造就‘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德智体美等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实施素质教育“必须把德育、智育、体育、美育等有机地统一在教育活动的各个环节中”。自此,美育成为我国全面发展教育的组成部分,全面发展教育的组成部分从“三育”扩展为“四育”。近20年后,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要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明确将“劳动教育”纳入全面发展教育,进一步从“四育”扩展为“五育”,确立了新时代教育所要培养人才素质结构的一般表述和普遍性要求,规定了人才培养的具体目标领域。如何认识和把握“五育”之间的关系是新时代一个重要的理论和实践问题。教育领域最早提出的主张就是“五育并举”。2019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中就明确提出“坚持‘五育’并举,全面发展素质教育”。如何理解“五育并举”?刘庆昌认为,“五育并举”侧重于强调全面发展教育在数量上的完整性、全面性和同等重要性,意味着学校应把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这五种教育活动“同时举起、不分先后”。杜静媛等人也认为,“五育并举”指同时发展德智体美劳五育,各育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在功能上是独特的,都具有独立存在的价值。总体来看,“五育并举”在内涵上首先指“五育”都重要,不可偏废,强调“五育”的全面性、平等性与相对独立性,尤其是指要克服以往工作中只抓智育,虚化德育,忽视体育、美育,缺失劳动教育的问题。在这方面,学术界和实践界都是有比较高度的共识的。在把握“五育并举”上述要旨的同时,也有研究者对“五育并举”可能在理论上和实践上产生的问题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童宏亮、吴云鹏认为,“五育并举”的提法存在四个方面的限度:第一,“并举”概念存在默认“五育”是五种不同类别的教育活动从而将“五育”分割开来;第二,存在“五育”发展不均衡的隐患;第三,缺乏对“五育”活动如何发展、怎样发展的路径阐释;第四,“并举”表现出一种完成的状态或静态的结果倾向,而认识上的限度则会导致在实践中的偏差,如出现“五育‘五张皮’”“五育竞争发展”等现象。这四种“限度”中,除第二、第三种不属于“五育并举”主张本身所带来的危险外,第一和第四种则是确实有可能的。也正是由于两位作者意识到这种危险性,他们提出了“从并举到融合”的主张。石中英也认为,“五育并举”主张中的“并”,不能简单理解为“并列”“一起”的意思,也包含“融通”“贯通”的意思。“五育并举”不是简单地在五育之间做“加法”,而是要在五育之间做“乘法”,以形成五育的整体倍增效应。这些认识都是试图将对“五育并举”的认识推向一个新阶段,即“五育融合”的阶段。当前,有人认为“五育并举”与“五育融合”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有的人也将这两个概念交替使用。但是,也有学者认为,将这两个概念简单等同是不妥当的,他们赋予“五育融合”新的意义。冯建军认为,“五育融合”指“五育”之间的有机联系和相互贯通,强调“融合”的有机性和贯通性。李森、郑岚认为,“五育融合”强调了每一育对其他育发展起到的积极作用,通过融合形式的转变寻求五育内容与素养的整体生成,代表了一种新的教育理念、新的教学策略和新的育人能力。宁本涛从教育生态学视角下看“五育融合”,将“五育”聚集于学生的课程、活动中,并相互渗透,从而实现整体“五育”的生成,最终指向学生与教育者共生共长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一根本目的,并在此基础上走向“五育共美”。总体而言,“五育并举”“五育融合”作为新时代我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的重要政策概念,既是不同的,不能混为一谈;又是相互关联的,不能割裂和对立。“五育并举”主要聚焦“全面发展教育的体系问题”,解决“智育”一家独大,其他各育不受重视、被边缘化的问题,重新构建和完善全面发展教育的新体系。“五育融合”则主要聚焦“全面发展教育实施机制和方法问题”,针对实践中出现的“五育”彼此孤立、相互竞争和各自为政的问题,促进“五育”的有机融合和整体实施。从这个角度来看,“五育并举”是偏重宏观的一个政策概念,而“五育融合”则是偏重微观的一个政策概念;“五育并举”是“五育融合”的基础与前提,“五育融合”是“五育并举”的深化和具体化,两者最终都是致力于培养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个教育根本目的。二 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的合理性 近年来,国内学界已经关注到“五育并举”与“五育融合”的差异,并开始倡导从“五育并举”走向“五育融合”。如李政涛、文娟指出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已经成为新时代中国教育变革与发展的基本趋势,童宏亮、吴云鹏从系统论和教育尺度层面认为“五育”的发展应该由“还原”思维走向“系统”思维,由“培养人力”到“培养人”,解决“五育”的割裂、偏废、叠加等问题。但是,就目前的研究来看,关于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的合理性还未充分地建立起来,需要进一步地论证。因此,我们将从政策逻辑、学术逻辑、实践逻辑三个方面对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的合理性进行论证和阐明。首先,从政策逻辑来看,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是贯彻落实新时代党的教育方针和有关重大政策的需要。自2018年全国教育工作大会之后,国家出台了系列政策促进“五育”的有效实施。在一些实施方案中,已经在强调“五育并举”的同时提出了“五育融合”的思想,从而为从落实“五育并举”到走向强化“五育融合”提供了政策依据。如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明确提出“更注重学生全面发展,大力发展素质教育,促进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的有机融合”。这里明确提出“五育有机融合”的要求,把“五育有机融合”看成是发展素质教育的现实路径。又如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提出学校体育对于“培养学生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精神和奋发向上、顽强拼搏的意志品质,实现以体育智、以体育心具有独特功能”,明确指出体育的智育、德育、美育乃至心理健康教育等方面的功能;《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指出劳动教育“具有树德、增智、强体、育美的综合育人价值”。显然,劳动教育的这些价值目标也涉及德育、智育、体育、美育目标的实现。从上述这些政策文本的分析来看,今天倡导从“五育并举”走向“五育融合”确实已经不仅是一种学术主张了,而是一种国家政策的任务要求。其次,从学术逻辑来看,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是遵循青少年身心发展规律和教育规律的客观要求。人本身是一个有机体,人的发展具有整体性,这个道理不难理解,但是一具体到培养过程,人们往往会忘记这个基本原理。人的发展虽然可以划分为不同的领域,如品德、智力、体质、审美和劳动素养等,但是这种划分只是理论上的,是为了认识的便利。在人的实际发展过程中,各个领域的发展并不是割裂的,而是一个领域的发展总会对其他领域产生影响,并以其他领域的发展为条件。人的发展的各个领域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关联性、互动性和整体性。依据上述原理,指向人的全面发展的“五育”之间,不是完全相互独立的,更不是各行其是和彼此割裂的,而是彼此之间具有一种关联性、互动性,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五育”当中,德育工作对于其他各育的意义很容易理解,就智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工作这四育而言,在实施过程和目标达成上,也并不只是分别地达成认知发展、体质提升、审美意识和审美能力提升以及培育劳动素养的目标而不对其他发展领域产生影响。马约翰当年在谈及体育的教育价值时特别强调了体育具有迁移价值,强调了体育的道德陶冶、性格塑造、社会品质形成等方面的价值。陈宝生也提出,教育工作者要努力在“一育”中发现“五育”、渗透“五育”、落实“五育”,同时,在“五育”中认识“一育”、把握“一育”、实现“一育”。倡导在“五育并举”的基础上走向“五育融合”正是反映了人的发展的整体性和教育工作的整体性要求,对于克服实际工作中将人的发展的不同领域以及全面发展教育中的不同组成部分简单、机械并列乃至生硬割裂问题具有重要意义。再次,从实践逻辑来看,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是解决学校“教育拥挤”“课程拥挤”现实问题的紧迫需要。新时代党的教育方针的提出得到了广大教育工作者的积极支持和热烈回应,大中小学都在努力完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育人体系。但与此同时,不少学校也出现了机械地理解全面发展的任务和各育价值的问题,孤立地看待各育工作,并将它们简单地并置起来加以强调。这很容易导致各育在实施过程中各自为政、相互割裂和彼此封闭,导致学校的“五育”条块化、专门化、碎片化等问题。由于各育在实施过程中都会提出人财物等资源要求,这种实施五育的行动和逻辑必然导致学校的人力资源、财力资源、空间资源等开始紧张,出现“教育拥挤”“课程拥挤”等现象。“五育融合”的提出有助于打破人为设定的“五育”边界,打破教育实践中出现的“五育”内部逻辑分裂、“五育”目标过度分解、“五育”过程条块分割状况,在一定程度上能有效预防和解决学校“教育拥挤”“课程拥挤”现象的发生,实现学校每一项教育教学活动的丰富育人价值,实现五育之间的相互生成、相互促进的乘法效应。三 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的实现路径在实现“五育并举”的基础上深入推进“五育融合”,不是一种水到渠成和一蹴而就的事情,是一项具体和复杂的系统工程,既涉及认识观念的转变,也涉及学校组织和教育机制的变革,还涉及教师专业能力的提升以及学校评价制度的改革等,需要持续不断努力。第一,还是要转变观念。广大校长和教师要从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和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角度出发,深刻认识到“五育融合”与“五育并举”之间的区别和联系,认识到从“五育并举”进化到“五育融合”的必要性、重要性和紧迫性,在思想上行动上像重视“五育并举”那样重视“五育融合”,深刻认识到“五育融合”是落实“五育并举”的实践要求,是全面落实党的教育方针和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实践机制,是造就堪当民族复兴大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必由之路。第二,要加强顶层设计。在同等重视各育价值的同时,构建新的“五育”之间纵向衔接、横向贯通、相互渗透、彼此协作之间的关系体系,推动“五育融合”实践体系的形成。具体来说,从学校各部门工作分工和协作而言,德育处不仅要指导德育工作,也要指导教学、管理、文化建设等各方面工作,完善“三全育人”落实机制。教学处(课程中心)不仅要研究和指导教学,也要研究和指导如何突破认知主义的教学模式,从更加综合的价值视野开展教学设计、教学评估。美育中心不仅要研究和指导如何通过艺术教育来实施美育,也要研究和指导如何实施学科美育、自然美育、社会美育等。劳动教育也不仅是综合实践技术课程教师的事情,所有学科的老师都要结合本学科特点关注和实施劳动教育。第三,要提升教师“五育融合”的意识与能力。“五育融合”关键在教师。在“五育融合”育人实践中,教师要转变传统上对学科课程的价值刻板印象以及对一些非学科课程的价值偏见,为那些刻板印象中被认为“浪费(教学)时间”的课程正名。特别地,教师要突破“学科教师”的身份(物理老师、化学老师、道法老师等),强化“教育者”与“人生导师”的身份认同,扭转“教学科”的观念,强化“通过学科来育人”的观念。在教研方面,学校可以支持教师转变传统上单一学科教研的组织方式,根据育人的需求开展跨学科教研,支持教师开发融合课程和跨学科教学。此外,学校还可以挖掘教师们教育教学中开展“五育融合”的典型经验,并深入分析这些典型经验的普遍意义,并以此开展“五育融合”的校本研修活动,强化教师们实施“五育融合”的敏感性、责任感和实践能力。第四,构建引导“五育融合”的学校评价体系。教育评价是教育实践中较为关键的一环,对于教育实践具有显著的导向作用。在深入推进“五育并举”,实施“五育融合”的过程中,如果学校的评价体系依然是“唯分数、唯升学”,那么实现预期目标就会困难重重,或者根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当前学校若想加快推进从“五育并举”到“五育融合”的实施,便应构建指向“五育融合”的学校评价体系。具体而言,首先,要把促进“五育融合”作为学校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提升办学质量和水平的一个重要评价维度。其次,改革课程教学评价、教师专业评价的标准,体现“五育融合”的思想。比如在学科教学评价中,增加“课程思政”“学科美育”等维度,在教师专业评价当中也要强调教师综合实施五育的情况,跳出学科本位的评价逻辑,强化对教师专业发展的综合评价。再次,改革学生评价的目标、内容和方法,以“全面而有个性的发展”为指导,重塑“好学生”的形象。同时,强化学校评价的发展性、融合性和赋能性,促进学校评价与“五育融合”的良性循环。第五,将人格教育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作为“五育融合”的桥梁和纽带。“五育”之间,既有各自所侧重的目标任务,也有共同的目标和任务,这个共同的目标任务就是培养和造就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样的人拥有比较鲜明的人格特征,能够自觉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人格特征而言,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青少年的人格特征做了丰富的重要论述,如“理想远大”“意志坚定”“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勤奋学习”“热爱劳动”“团结友爱”“不怕困难”“心灵纯洁”“责任担当”等。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而言,习近平总书记更是作出系统性论述,鲜明提出教育工作者要帮助青少年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从小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信奉者、传播者和践行者。人格教育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是对所有教育活动的总要求,“五育”中的任何一育都要注意培养青少年的健康和高尚人格以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信念。在此意义上,人格教育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构成联结“五育”、沟通“五育”甚至是融合“五育”的桥梁与纽带,同时也为深入实施“五育融合”指明了方向。 (免责声明:文章来源于《中国教育学刊》,转载旨在于分享与交流版权归属于原作者,文中观点与本栏目无关,如涉侵权,联系立删!))